我 的 名字 叫 可 汗

201503312150我的名字叫可汗(MY NAME IS K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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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遲了好久才有機會看完《我的名字叫可汗》這部電影,但是那份感動卻絲毫不打折扣,尤其是在謝幕之後,不禁深深地感激著這部電影的誕生。自詡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啊!總是因為憤怒、偏見而陷入分別心的泥淖,甚至高舉民族主義的大纛殘殺、擄掠,歷史的悲劇不斷地重演,可是人們學會了什麼,當心不再柔軟,當愛不再被珍惜,那麼和平的希望也就變得遙遠。

          愛與分別正是這部電影所欲探討的核心議題,透過「可汗」這位罹患亞斯伯格症的印度人,他所表現出來的行徑,不禁讓人深深地儆醒著。我們究竟都用什麼樣的角度來面對周遭的他人,我們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態來付出我們的愛。當然,這會兒未必想要強求,所謂無差別的愛,那是難的,甚至可以說那是違背人性的。只是當分別無可避免,那我們是否能反覆地檢視,內在的那顆分別心。

          電影最讓人難忘的一幕就是可汗小時候,剛巧面臨印度境內穆斯林與印度教徒之間的殺戮。不明就裡的可汗,跟著其他的伊斯蘭教徒一起詛咒怒罵印度教徒,此舉被母親聽聞後,旋即嚴肅地糾正他。母親透過簡單的圖畫告訴可汗,關於人的分別,僅在於做好事的好人與做壞事的壞人,而不應該因為信仰上的不同而予以差別的對待,甚至歧視。這一段話,說得簡單卻讓人震撼。這一段話,也著實為這部電影下了最棒的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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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回到電影一開頭的畫面,先是定格在一張飛機票上,然後鏡頭轉往登機前那層層檢查的關卡,眾人嚴肅的表情讓人嗅聞著一種驚恐與不安。也在這同時畫面帶到一位雙手不斷地摸搓小石子的印度人,也許這帶點肅殺的氛圍讓他感到非常不安,然則他的舉動卻引起周遭等待檢查之人的注意。沒多久這位乘客便因為行為上的特異,而被視為危險人物,粗暴地被帶到一個極具壓力感的空間,而後遭到安檢人員的徹底檢查。

          整個過程中安檢人員所表露出來的輕蔑與鄙夷原就讓人詫異,更沒想到檢查完後,飛機已經起飛,這位乘客就這樣錯失了他的班機,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善意回應,即便所有的檢查都安然過關,安檢人員的態度仍然讓人難以接受。而當這一切發生在普遍被認為極度重視人權的美國,則更加衝擊著原有的想法。沒有抗議、沒有抱怨、沒有索賠,這位印度人默默地收拾行囊,改搭乘公車,他,就是本片的主角,可汗。

          如同前述,可汗是一位罹患亞斯伯格症的印度人,他最幸運的地方在於他的一生遇見了兩個深愛他的女人:他的母親與他的太太曼蒂拉。所以即便他的人生比別人坎坷,即便他總得面對旁人異樣的眼光,但是他仍擁有旁人所欽羨的幸福。亞斯伯格症,這幾年不斷地成為眾人所關注的焦點,也成為電影所著墨的主題,舉凡早期的《雨人》到近期的《心靈鑰匙》,都精彩地詮釋著他們的執著與單純,也細膩地刻畫著他們內心的在乎,即便他們並不擅長表達,但是他們心中的愛卻絲毫不打折扣。而當有些人以疾病的角度來貶抑他們的同時,透過這些描繪,當能深刻地反省著單純與複雜,絕不等同於愚笨與聰明。複雜在很多時候,正是導致分別的關鍵,而也正因為這樣的分別,讓愛有了不同,甚至讓恨有了滋長的機會,甚而逐漸取代了愛的位置。

          人的複雜,在於自以為懂得很多,或可泛稱為知識。甚至在那樣的基礎上,嘗試去區分不同的事物與感受。也許辨別與區分原就是人類嘗試去理解這個世界的方式,甚至是必要的過程。這原無可厚非,但是分別之後所挾帶的偏見就讓人不敢恭維。對事物如此,更何況對人。分別衍生出分類,對人來說,那就等同於區分成不同的團體,那可能是種族、可能是階級、可能是宗教、可能是國家。而更可怕的是大腦每每在處理事物上,為達到迅速與減輕負擔的需求,而常常簡化訊息,於是以偏蓋全的狀態層出不窮。這或許在日常生活中,造成許多無傷大雅的小糾紛。然則當悲傷與憤怒湧上,當仇恨遮掩了理智,那偏見便可能轉變成一把又一把的利刃,甚至促成許許多多讓人難以承受的悲劇,一如電影中所述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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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蒂拉是可汗的妻子,是一位虔誠的印度教徒,遇人不淑並未讓她喪志,也沒有因此帶走她樂觀與開朗的個性。她與她心愛的兒子撒米爾相依為命,直到可汗的出現。可汗對愛的執著以及內心的純真,打動了曼蒂拉母子,他們共築美好的家庭,也精彩地詮釋著幸福的真諦。尤有甚者,他們的鄰居黎斯一家人也像他們的家人一般,相互照應、相互扶持。這是愛,這是讓人欽羨不已的愛。

          可是911事件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同,那悲傷深深地衝撞著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而衍生的憤怒更是逐漸在痛苦之後滋長。憤恨讓人興起報復之心,在人與人之間、在社群與社群之間蔓延著、失控著。當好人與壞人的分野,被粗暴而盲目地界定在穆斯林與非穆斯林之時,怎能去期待所謂的理性、所謂的平和。尤有甚者,人性中原就存在於無可掩飾的惡,那渴望破壞與傷害的想望。也許理性的教育、也許人性中對於良善的渴望能夠去壓抑、去昇華這樣的質性。可是,當人們在無意間,或者甚至蓄意地抓取到得以合理化破壞的意圖時,所有的失控遂成為可能。

          電影極其細膩地鋪陳著這樣的可能,從個人、家庭到小的社群再到國家。那所彰顯的正是人性中被情緒挾持的不理性思維。可是深陷其中的人們,又有誰能夠注意到。人們因為悲傷與憤怒,不自覺地抓取著各式各樣,乍看之下冠冕堂皇的理由,殊不知若真的理性分析,當立刻知曉理由的荒謬與無知。可是,有誰在乎,又有誰能夠直陳這樣的荒謬。對可汗來說,他無法理解這樣的荒謬,或者說更公平一點地說,他看不出這樣解讀的合理性,所以他難以接受。面對人性的複雜、面對人性的荒謬,他所能做的就是秉持她母親所教導她的關於好人與壞人的分野,關於愛的真誠與無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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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嗎?當黎斯的父親因為911事件之後,記者的身份讓他得要前往中東採訪而命喪異國時。黎斯遂將滿腔的悲傷與憤怒,轉嫁到撒米爾身上。當撒米爾因為他的身份、甚至他所冠上的「可汗」的姓而被殺害時,曼蒂拉同樣因為在極度悲痛之下將所衍生的恨意一股腦兒地朝可汗傾洩。電影中也不斷地描繪在那段日子裡,非穆斯林如何沒來由地歧視穆斯林甚至傷害他們的過程。這一切更加讓人體悟到人性在面對悲傷中所衍生的無助與在憤怒的滋長下所蔓生的荒謬。

          情緒原就需要出口,可是當悲傷太過強烈,其所衍生的不安與焦躁其實往往讓人難以承受。於是憤怒遂找到機會躍上情緒的舞台,仇恨足以暫時讓焦慮退場,而身陷在極度悲傷中,那彷彿成了泅泳在情緒之海的浮木。因為仇恨有對象,甚至衍生目標,足以讓人度過徬徨。更有甚者,因為仇恨所衍生的計畫與行動,能夠讓人有跳脫情緒回歸理性思維的錯覺。然則,仇恨或許真的可以暫時跳脫不安的困頓,但仇恨同樣也是阻斷療癒的最大阻攔。因為仇恨排擠了愛,而愛卻是療癒悲傷的關鍵。

          這些道理未必難懂,可是當情緒如波瀾壯闊般襲來,當不安依舊盤踞在靈魂深處,又有誰能夠抵擋仇恨的挾持。尤其是那長期被壓抑的人性之惡,這會兒像是找到了發揮的契機,毫無保留地展露著破壞的本質。傷害彷彿成了理所當然的選項,因為內心的痛楚,早已蒙蔽生命中的允許與寬容,早已掩蓋理性的思維與判斷。電影中曼蒂拉的熱情與樂觀,也許是超越一般人的,但是悲傷與憤怒仍足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啃噬她正向的特質,那怎不讓人心驚與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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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比著這一切,讓人立刻連結到可汗。那被醫學界認為情緒成熟度普遍低於一般人的狀態,卻在面對同樣的打擊時,做出完全不同於曼蒂拉的舉動。如果說可汗的悲傷不比他人並不公平,也許他未必能夠表達他的悲傷,但那絕不表示他並不悲傷。尤其是看見他在威爾米納的教堂,和大家一同悼念逝者的時候,他訴說著撒米爾的過往,同樣讓人泫然欲泣。不同的是他在想法上的堅持,不同的是他沒有因為複雜而產生扭曲,他沒有因為悲傷而丟棄了原有關於愛的信仰與追求。他努力地想要完成曼蒂拉在盛怒下所做的要求,並且義無反顧,因為他認為此舉足以讓曼蒂拉回心轉意,而他是那麼地深愛著她。

          很多時候在評論亞斯伯格的症狀時,總提及他們少了彈性,可怎也想不到,在這部電影之中,反倒因此而成就了許多事情。如果關於好人與壞人的信念不是深植於腦海不容動搖,也許可汗在舉報同胞為恐怖份子時會感到遲疑;如果不是從母親身上深切地感受到愛與幸福的重要,也許他未必會不顧生死地前往遭受颶風攻擊的威爾米納;如果不是一心一意要完成曼蒂拉的要求,也許畏懼新環境的他,將難以負荷那多年流浪的旅程。如果…,有太多的如果,但重要的是,我們腦海中如此複雜的知識,究竟帶給我們什麼。我們所憑藉的相信,又是否能讓我們跳脫生命的泥淖。彈性有沒有可能讓我們輕易地妥協甚至扭曲,彈性有沒有可能讓我們忘卻什麼是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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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我們太容易依循分別心而走,因為那讓許多事情變得單純,那讓許多行為成為可能。然則,我們卻從未儆醒,其實即便我們的思慮複雜,但是我們在抉擇的那一瞬間,未必能夠通盤地考量所有相關的資訊,而是揀選其中之一的訊息作為分別的依準。這才是事實,可偏偏我們會以為我們是經歷過深思熟慮才做出準確無比的判斷。複雜到簡化的過程,也許難以避開,但關鍵在於我們是否願意反覆回頭檢視。

          腦海中再次浮現可汗所說的那句話:「我的名字叫可汗,我不是恐怖份子」。這樣的一句話,是宣告,更是發自心底的控訴。因為可汗所遭受的待遇,幾乎與恐怖份子無意,怎可如此,又怎該如此。電影透過時間交錯的手法,以及與現實發生的背景相融合,讓人無可遁逃地面對眼前的控訴,這不只是一部電影,在時間年份與社會事件清晰的描繪中,讓人感受到電影中關於紀實的元素。紀實就是讓逼使人去面對現況,而非帶著虛擬的角度,抽離自身的角色,漠然地看待這一切。

          是故謝幕之後,腦海中激烈地翻騰著。因為不經意地看見了同樣緊抓著偏見的自己,心裡頭憂心著,當偏見無處不在,當分別心駕馭一切,我們是否能夠回過頭嘗試問自己,什麼才是我們真正所信奉的價值。更重要的是,面對挫折與磨難時,這樣的信念是否依然存在。抑或者我們不過是跟隨著眾人起舞的盲目者,卻在那高聲吶喊之中,自以為是地掉入英雄主義的泥淖之中,卻毫無自覺。

          人啊!少掉了反省,也許真得不容易看見真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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